他的师侄，悲殊一瞬间神情也变了，他认真地看了一眼璃末，道：“尘世多折，问天宗非他可来之地。”

“哦？你不想他来？”璃末轻轻勾唇，“大师，是因为怕值此风云际会的问天宗，还是怕我……带坏小和尚呢……”

“阿弥陀佛……”悲殊回一声佛号，却是没有回答。

璃末心中轻哂：避我话锋？以无招对有招？

她眼眸轻转，若含星流波望身悲殊道：“空无小和尚也是与我有缘，一直想送一份礼物给他，本想当面赠予，想不到却是无法得见，不如，大师为我转交给他吧……”

她指尖若雪，拿出一只金色血佛纹琉璃盏，盏上刻印着两朵金色与黑色的优昙花，此琉璃盏于夜光中发出绚烂圣光，一看就知非是凡物，她笑着说：“此物曾是吾师偶然所得，含佛家最顶级功法与佛华，据闻，此盏最宜温养佛修之佛骨。”

此琉璃盏为——梵天优昙琉璃盏。

悲殊看此物，眼瞳微微一缩，而璃末仿若未见，轻笑道：“还请大师笑纳……”

她指尖递出，悲殊垂眸刚要拒绝，但璃末指尖却是轻颤，好似“不经意”间，她未拿稳，梵天优昙琉璃盏脱离了她的指头，朝下坠去。

伴随着璃末一句意外的惊叫：“啊，抱歉，我没拿稳……怎么会这样……”

某瞬间，空气都有些静滞了……

梵天优昙琉璃盏于半空之中，无法自动，绽出万丈光芒，佛光于黑夜之中，点亮如白昼，琉璃盏中的双昙突然爆绽光华，在阵盘上烧出《楞严经》第六卷的偈语：「知见立知，即无明本」。

悲殊眸睫微颤，因这八字而微微失了神。

阵光将璃末与悲殊包围在正中央，琉璃盏内，双昙缓缓吐出金雾，两朵花一株纯金，一株玄黑。其上花瓣缓缓盛开——

片刻后，两人的四周，平空出现诸多巨大佛字：本有今无，本无今有……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诸法无法体，而说唯是心……

无数佛经大金字于空中飘浮，形成一个圆型，绽出破魔阵华，金光熠熠……

璃末来赴约之前，已经将魔丹取了出来，所以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悲殊。

\"优昙净业破魔阵。\"悲殊低眸看着两人之间的琉璃盏，轻轻地道。

“大师果然见识非凡……”

璃末轻笑，仿佛此时非是剑拔弩张时刻，两人也仅仅只是在悠闲相谈，无破魔阵相逼。

她话音刚落，盏中红莲突然暴涨，焰心钻出十八道金影，金色虚影手持光链，链上金光小字旋转，字符为《地藏经》经文。

金纹之上闪耀着巨大的佛华之光，世间一切烦杂肮脏之物在此光之下，皆为恐惧而颤抖，进而现出原型……

“阿弥陀佛……”

悲殊双掌合十，轻诵佛号，声音若沉夜钟鼎，虽轻，却仿佛可以震彻山河，一旁的璃末甚至感觉到了层层无形的涟漪滑过身体，片刻后，光字在虚空之中寸寸断裂，破魔金光化作优昙花瓣……

梵天优昙琉璃盏不再异动，平静地飘浮于两人面前，仿佛刚刚一切皆是幻影。

璃末微怔，心道：此秃驴修为实是深不可测。

然后她就像没事发生一般，轻笑道：“失误，失误，还好大师强大，没有被误伤。”

悲殊垂眸，轻轻地道：“施主言笑，我是僧。”

他的意思是他是僧道，当然不会被破魔阵所伤，而璃末拿琉璃盏出来，也是试探之意，看此时的悲殊是否是在进入魔道的状态，或者说，悲殊道行够深，隐藏得极好，便是璃末拿出师尊珍藏的破魔法宝琉璃盏也奈何不得他半分。

自然，这也仅仅是璃末的试探之初棋而已——

于是，极突然地，琉璃盏突然剧烈震颤，盏壁金光梵文绽放，盏底红莲之火若星阵悄燃，蔓株连绵，绽出“如是我闻”四字，每个字都燃着红莲业火，业火如数只火爪，伸向了悲殊的眉心之间，将他眉间金色法印带着妖艳之红……

而业火，在靠近悲殊那一刻，却是如同被冰冻住了一般，无法再进分毫……悲殊月光下眉骨泛起玉寒之光，竟生出圣佛般的肃穆，额间金印亮若白昼，照映得红莲业火也失了光华颜色，凡世间一切，变得几近纯白……

璃末微瞪大了眼。

悲殊则缓缓张开眼，那红莲业火于他眸中映射一点圆光，如同一朵火苗，那火苗又转瞬在他瞳孔深处绽开千瓣红莲，含着八万四千劫的因果轮回，让人见之不由屏息见此画面……

红莲业火无法进入他的身体，震颤着，仿佛臣服了一般，蜷缩起来，最终化为一颗血红的凝珠，化为一道星光，凝为悲殊腕间念珠串中新的一颗，红得极是刺目。

这回轮到悲殊微怔。

一时之间，两人都失语，场面也静谥了下来。

悲殊沉眸，眼底若深波不可测，手指轻抬，琉璃盏缓缓从地上升起，此时的琉璃盏仿佛失了魂一般，没有了光彩，上缀的彩色宝石也再无光华，缓缓升空的过程也颤颤巍巍的下坠粉末，仿佛要随时破裂般。

璃末眼瞳微缩，这样一只顶级佛宝就毁了？

虽说师尊慕剑非的私库是由璃末保管，里面的宝物是由她任取，但她取之前，也没有想到，此佛宝如此不经用，几乎一个照面，什么内容实质没有试探出来就毁了。

“阿弥陀佛……”

悲殊垂眸，左手尾指轻抬半寸，悬没于他腕间的血色念珠忽地绽出金光蜿莲，于空中缠绕生辉，四周还泛起了红色之华，最终在他指尖化作金红双色的星河，以一道弧度滑进失了颜色的优昙净业琉璃盏中。

\"喀嗒——\"

盏中优昙突然反向旋转，褪去的破魔纹在花瓣上重组为《药师经》偈语。每个金色镇魔纹被拆解成三百六十道梵文，又随着悲殊食指轻叩的动作，重新编织成更隐秘的梵印。

\"施主，大礼不可纳，还请收好……\"

悲殊看着凌空中焕然一新的琉璃盏，手指轻化印，恍若莲花，令它缓缓飞到了璃末的面前。

璃末接下盏的瞬间，微怔了下，它的边缘微烫，烫及她的手指皮肤……

此时的梵天优昙琉璃盏不再是她拿出来初始的那个梵天优昙琉璃盏了，仿佛经过悲殊之手，它换了另一个生命，带着璃末也无法查知的变异，她甚至对于将它收回这个念头产生了排斥。

但她还是收了它。

当她把梵天优昙琉璃盏收入储物环时，窗外惊雷炸响，凉风吹来，让两人之间空气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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