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只是呆呆在画前发呆，她向后退了一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到，低头看去是一个锁扣，蹲下身子检查，发现这便是地窖的入口，若是没有猜错，下面存放的应该是一套陈旧的铠甲和一支长缨。

“姜一露？”

门口忽然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只是那声音太小太小，音色里还有些许苍老。

转身看去，柳君风头发花白，脸上也全是皱纹，她扔下手里的柴火，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转过身去，姜一露愣在原地好一会才能接受眼前这个人就是柳君风。

“柳君风。”她轻声叫出这个名字时，能感受到对方那人的背影微微颤抖，“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上一世所有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也知道你就是柳君风。”

她的手温柔地搭在柳君风肩膀上，想让对方转过身，可是柳君风依然不愿意，支支吾吾说道：“你不要看见这样的我。”

姜一露还是将她拉了过来，二人坐在床边，她捧着她苍老不已的脸，心疼地问道：“你的脸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一场交换。”

“什么交换？”

柳君风无奈叹气：“当我发现你失忆，完全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时，我就跟她做了场交换，用我的余寿，换你记起我。”

“她是谁？”姜一露疑惑。

“就是你转世投胎会遇见的那个人，大家现在都叫她孟婆。”

姜一露愣住，原来真的有这个人，自己从第一次被黑帽衫带入那一场梦中，原来正是因为柳君风和孟婆交换了寿命，所以当自己彻底记起所有的事情时，柳君风这这辈子也即将走到尽头。

“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让你恢复？”姜一露哭着说，“我才想起来这一切，我不想还没有弥补什么，你就又消失了。”

“你能记起来，能认出我，我就已经知足。”柳君风笑笑，慈祥的皱纹布满她的眼周与嘴角。

但这不是姜一露要的结果，她不愿一次又一次错过，眼前柳君风白发之下的眉眼不再是曾经那般淡漠，经过这些日子反而多了些珍贵的温情脉脉。

她轻拍姜一露哭得颤抖的后背，不断安慰：“没关系，还有下一辈子，我还会来找你。”

“我不要，我只要现在。”

不知是不是哭得岔了气，姜一露感到呼吸困难起来，癌症带来的疼痛感席卷整个腹部，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使她力气逐渐消失，捧着柳君风脸的双手也沉了下去，就这样失去意识靠在柳君风怀里。

只听到两声紧张的喊叫，姜一露便连听觉也消失，她感到自己再一次飘上空中，就如同在太子雪山下死掉的那次一样，灵魂来到天上。

走过脚下层层叠叠的云，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看不清她的脸，好似很年轻，但说话声音却无比苍老。

“这次你选择重新投胎吗？”

“你是，孟婆吗？”

“你说呢？”那女人冷冷回问，抬眼看了姜一露，眼里没有感情。

“求你，求你让柳君风活下去。”

“不行，她跟我做了交换，我已经收了走她的的余寿。”

姜一露扑通跪在地上哀求：“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失忆，现在我也没有活到我自然死亡的年龄，所以我恳求你，把我的命都给她。”

“值得吗？”孟婆斜眼俯视着痛苦哀求的姜一露，歪着头问道，她有些不可思议，在这里遇到了亿万人，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值得。”

孟婆并不着急，她盘腿坐起，就瞬间飘在空中，双手一挥便在二人面前出现了一道人间的景象，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正在接受治疗，而得知真相的柳君风也正依靠在白墙上祈求着。

“你可以活，你的阳寿未尽，但是如果你选择把机会给她，就只能现在喝了我这孟婆汤去投胎。”

“让她活着，她不能每一世都为了我而放弃自己。”

孟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似乎是被这句话所触动，她并没有着急作答，反而来来回回飘着像是在犹豫什么。

“姜一露。”她忽然正经说道，“我知道你和柳君风都很可怜，但是收回的阳寿我无法归还，当下只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什么？”

“你的阳寿，你与她均分。”

“我愿意。”姜一露不假思索，这便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孟婆还没说完，“不过下一世投胎，你们定然不会再记得对方。”

姜一露顿住，人活百年，却在这一刻却想要拥有无限的寿命存在于对方的世间，她思忖许久还是点点头：“她会记得我，我也会记得她。”

孟婆笑笑，觉得对方甚是天真，但既然她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衣袂挥舞后，她被一阵狂风刮走，耳畔的呼啸让她神经紧绷，却忽然有一丝困意涌上心头。

医院内，陌生的恐惧充斥在手术室里里外外，赶来的正温看着柳君风的模样也惊愕不已，二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焦急等待，苦等一个多小时却依旧杳无音讯。

“柳君风，你...”正温看到柳君风的白发竟然在缓缓脱落，而新生出的黑发也在不断生长，脸部的皱纹减退了不少，整个人瞬间年轻几十岁。

“不要，不要。”柳君风近乎绝望，她说道，“定是姜一露把自己的寿命给了我，这样子她就活不了了。”

此时，手术室大门打开，护士们迎接着一位年轻的医生进入，这是先前的医生请来的专家，柳君风拦下他，声嘶力竭地恳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放心吧。”那年轻医生扶起跪在地上的柳君风，温柔又笃定地说，“我一定会救回她。”

柳君风只觉得面前这人的声音和样貌十分熟悉，在空荡的回廊里怔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匆匆赶来的正温焦急地询问柳君风：“情况如何？”

“他一定会救回来姜一露。”

“真的吗？”

是的，因为里面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正是他的亲姐姐。

当年父亲带着临产的母亲赶往医院出了车祸，二人身亡，但肚子里的姜清被抢救回来，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苦苦追寻唯一的至亲，他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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